1
拿到法庭判定離婚書那天,消失五年的顧廷修回來了。
“我都按時回家了,還推了三個應酬回來陪你,你擺這副死樣子給誰看?”
遠嫁五年,他像這五年沒消失過一樣,手裏拿着個冰激凌,
“不就是當年流產後有點抑鬱嗎?醫生都說沒事了,就你矯情。”
“來,吃口你最愛的冰的,這事翻篇了。”
冰激凌被他扔在茶幾上,砸翻了我剛收拾好的藥瓶。
“怎麼,又要鬧離家出走?這裏離你老家兩千公裏,你能去哪?”
“離了我,誰敢要你!”顧廷修沖過來抓住我的手。
這滿手因找他而磨出的老繭,早就磨掉了我對顧廷修所有的愛恨。
我沒看他,也沒看冰激凌,將離婚協議甩他身上,
“你回你的家,而我,要回我的家了。”
......
顧廷修臉上的笑僵住了。
那張離婚協議書鋒利地劃過他的鼻梁,留下一道紅痕。
他不可思議地摸了摸鼻子,隨即暴怒。
“林知微,你瘋了?”
“你忘了嗎!我們之間只有喪偶,沒有離異!”
他一腳踹翻了茶幾。
玻璃碎了一地。
“五年了,你還是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。”
“當年你流產,我說過多少次,那是意外,我也很難過,我出去散散心怎麼了?”
“散心?”
我看着他。
“散了五年?”
“這五年,電話不接,微信不回,顧家上下都說你死了。”
我指着滿屋子的狼藉。
“我給你立過碑,燒過紙,在我心裏,你早就是個死人了。”
顧廷修氣笑了。
他扯開領帶,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。
“行,咒我死是吧。”
“我告訴你,這五年我在國外那是爲了給你掙家底!爲了給你那個窮酸的娘家一點體面!”
“結果呢?我不就是忘了跟你報備嗎?”
“我不就是回來晚了點嗎?”
“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,瘦得像把枯柴,手粗得像砂紙,帶出去我都嫌丟人!”
他嫌惡地拍開我伸過去拿行李的手。
“別碰我,髒。”
我收回手,看着指腹上厚厚的老繭。
這是爲了找他,我在工地搬磚,在後廚洗碗,在垃圾站分揀時留下的。
那時候顧家斷了我的糧,說我克夫,把我趕出來。
我像條流浪狗一樣,一邊打工一邊貼尋人啓事。
原來,在他眼裏,這是髒。
“顧廷修。”
我提起行李箱,越過地上的垃圾。
“籤了字,我們兩清。”
“這房子留給你,畢竟這裏陰氣重,適合你這種詐屍的人住。”
顧廷修猛地站起來,一把拽住我的手腕。
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。
“想走?”
“林知微,你搞清楚,是你離不開我,不是我離不開你。”
“出了這個門,你就別想再回來當顧太太!”
我回頭,平靜地看着他。
“顧太太?”
“那個位置,還是留給那個陪你散心五年的蘇柔吧。”
顧廷修瞳孔驟縮。
“你怎麼知道蘇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