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老頭正啃着饅頭,看到姜洪濤帶着那麼多人回來頓時嚇了一跳,“老大,這是咋回事兒?”
旋即看到公安,姜老頭更是戰戰兢兢。
這年月的人都害怕公安,姜老頭差點兒以爲自己有老相好的事兒被人知道了,忙點頭哈腰道,“公安同志,是不是我家老大幹了啥壞事兒了?您放心,我一定好好批評批評他。”
還未開口就被搶白,還把責任推自己身上,姜洪濤臉上更難看了,“爸,不是我犯錯了。”
“那是什麼?”姜老頭這才看到他臉上的傷,頓時一驚,“你這是被人打了?幹壞事兒被人打了?”
跟着來的機械廠人頓時憋不住笑了。
姜洪濤怒了,“我說了不是我的事兒,我臉上的傷是姜曼打的,她報了公安,說我媽搶了她家的電視機那些東西還有錢,過來就是爲了拿回東西的。”
電視機和收音機都在老兩口這屋裏擺着,陳大娘等人一眼就看見了。
跟着來的幾個沒工作的小夥子問公安同志,“我們現在就搬走嗎?”
公安同志這才開口對韓洪濤道,“姜洪濤同志,現在你跟你家裏人趕緊把東西都拿出來讓他們一塊給帶回去。”
“帶走?憑什麼?”姜老頭率先不幹了,“這是我家的東西,我看誰敢搬走。”
進了他家的門,那就是他家的東西,“我看誰敢搬走!”
老頭直接往地上一躺,“誰敢搬我家東西,先從我身上跨過去。”
話才說完,陳大娘直接跨過去了,手直接搬起桌子上的電視機遞給虎子,“抱着。”
姜老頭瞪眼:“!!你敢從我身上跨過去?”
周圍的人無語了。
陳大娘翻個白眼說,“不是你自己說的嗎,再說了,你兒子都承認了這些東西都是姜曼家的,我們代替她過來搬東西有什麼不對?”
“跟你們沒關系,你們搬就是搶劫。”
公安同志皺眉,“老同志,你要這樣說,那我只能把派出所的人都喊來了,到時候可就不只是把東西還回去那麼簡單,當初從姜衛國同志家裏搬走東西的人也得跟着去調查,你們得考慮清楚,姜曼同志和姜衛國同志在這件事上立場很堅定,不還回去必然追究到底,到時候你們家人如果留了案底,你們家的後輩還有那些有工作的人,都得受影響。”
“我不管,你們不能搬。”
老頭早就相中這些東西了,尤其是收音機,這兩天他吃了飯就聽一會兒,瀟灑自在的很,哪裏肯讓人輕易搬走。
“那我來搬走。”
清脆的聲音傳來,姜老頭只看到一雙好看的女式皮鞋——躺着看不見人。
衆人回頭看去,就見姜曼進來了。
姜曼看都沒看地上的老頭,直接拿出姜洪濤籤字的清單,“大伯,東西我可以搬走嗎?”
姜洪濤最後一層希望也落空了,他知道他爸不行了。
他點頭,“當然可以。”
地上姜老頭還要掙扎,“快去把你媽叫來,姜菲菲,去喊你奶奶回來……”
人群之外的姜菲菲突然被點名,她晃了晃神,勸道,“爺爺,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三叔家的,還給他們吧,我一直就不贊同你們的做法,這樣對我們不好。更何況三叔還健在,奶奶這樣的做法豈不是傷了三叔的心,這多不好啊。”
姜曼不禁看了眼姜菲菲,還真會推卸責任。
而姜洪濤也不禁多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侄女,“你推的倒是幹淨,難道前幾天不是你跟你奶奶說想要收音機?”
“我是想學英語來着。”姜菲菲衆目睽睽之下紅了眼眶,平日裏清清冷冷的神色顯得有些可憐,“但我也想着先借過來用一下再還給三叔。”
姜洪濤知道這個侄女向來心眼多,不由哼了一聲,將姜老頭拉起來,“爸,還有六百塊錢,媽不在家,您去給拿。”
“啥六百塊錢?”姜老頭不理解。
姜洪濤將清單遞過去,姜老頭頓時大驚,“東西是我們搬的,但是沒有錢。”
“你說沒有就沒有了,說不定你們獨吞了藏起來了。”
“就是,真不要臉,你兒子還沒死呢就這麼欺負人。”
姜老頭急了,“我們養他那麼多年,要點錢怎麼了,養了他還白養了。”
衆人不禁驚詫,“那不是你們兒子嗎,你們養兒子不是天經地義嗎。”
“什麼天經地義,又不是我們親生的……”
“爸!”
姜老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,連忙道,“是親兒子那也得孝順我們,他都要死了,臨死前孝敬爹媽也是應該的,別說我們沒見那六百塊錢,就是見了,那也是應該的。”
姜曼嘲諷道,“所以我爸不是你們親生的,怪不得別人家裏都心疼小兒子,就你們天天恨不得扒小兒子的皮喝小兒子的血。”
“不是這意思,他是我們親生的……”
姜曼打斷他道,“是不是親生的我不管,我是來搬東西的。”
她直接提起收音機遞給大院裏的鄰居,再沖韓洪濤道,“大伯。”
姜洪濤忍着怒氣拽着姜老頭進裏屋,很快裏頭傳來爭吵聲。
“堂姐不去勸勸?”
姜菲菲瞥了眼姜曼沒吭聲,卻真的進裏屋了。
很快裏屋安靜下來,姜老頭果真不吵鬧了。
姜曼嘖了一聲,“倆大老爺們兒還不如一個女同志想的明白。”
今天這一出還真沒白鬧,瞅瞅,連姜衛國不是親生的這事兒都知道了。
要知道在書裏姜衛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姜老頭夫妻親生的。
只不過姜衛國親生爹媽到底是誰,恐怕就不好查了,只要姜老頭夫妻不說,即便知道不是親生也不好查當年的事兒。
四十年了,早就物是人非。
沒一會兒,姜老頭黑着臉拿着錢還有一個盒子出來了。
盒子裏是兩塊手表,一塊姜曼的,一塊姜衛國的。
另外還有一疊錢,姜曼當着老頭的面數了數,“六百塊。”
姜老頭咬牙,“滾。”
“米面糧油。”
姜曼嘆了口氣說,“爺爺,別怪我不孝敬您,實在是我家裏也窮,我跟我爸都好幾天沒吃飯了,家裏的米面糧油我們得按照數目帶回去。”
那麼多東西都還了,米面糧油姜老頭也沒有再扣着的道理。
他看了眼姜菲菲,姜菲菲忙去廚房按照數量給拿了出來。
東西齊全,公安同志也鬆了口氣,一群人當即退出姜家老屋。
姜曼走在最後,姜菲菲喊她,“曼曼,等一下。”
姜菲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。
如果不是知道姜菲菲的真面目,姜曼都得誇一句,好一朵清純高潔的白蓮花。
“有事兒?”
姜菲菲無奈的看着姜曼,伸手拉着姜曼的手說,“我知道你生爺爺奶奶的氣,但是你要相信我,我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。”